星际神兽学:教堂上的异形
利维坦按:其实从宗教教义世俗化的层面来说,中世纪信众对待教堂的滴水兽,和如今我们对待异形倒是有某种意义上的近似——最起码,这些怪兽的形象都属于嵌合体生物,只不过,就“驱邪”而言,恐怕异形还暂时无法承担起此功能。
不过没关系,当代滴水兽还可以像安纳金·天行者一样,主动成为魔鬼的化身嘛,毕竟,解释权都在我们手上,所以,考虑到未来哪一天,巴黎圣母院上如果出现了狐狸精、阎摩什么的,也请不要大惊小怪……
文/Laetitia Barbier
译/大药
校/Maybeshewillx7
原文/www.atlasobscura.com/articles/pop-culture-gargoyles-in-gothic-architecture
本文基于创作共同协议(BY-NC),由大药在利维坦发布
文章仅为作者观点,不代表利维坦立场
伯利恒礼拜堂上的异形。图源:LICKR/VEBESTS/USED WITH PERMISSION
滴水兽(gargoyles),这些上个时代遗留至今的迷人食尸鬼们,从13世纪左右起就以繁多的形态与功能出现在欧洲的建筑上。最初,它们是不可缺少的建筑学设计,从屋顶以平行地面的角度伸出,这些奇怪的、探头探脑的生物虹吸、排出雨水,保护着这些宏伟建筑的墙壁。它们进而演变成“穴怪像”(grotesque,编者注:欧洲15世纪末至19世纪前半叶室内艺术特有的装饰风格。常见的纹饰主题为人兽或动物与植物的混杂图像:如展翼人像、人身草尾、人身锥体、正面蹲姿人像、狮身人面、鹰体狮爪等),成为含有某种特定象征意义的装饰性元素。
在那个大部分人口都是文盲的年代,滴水兽和穴怪像们恶魔般的狞笑以及类人的形状从视觉上表现出邪恶与美德。在道德价值之外,滴水兽还有“驱邪”的价值:人们相信,它们的一脸怪象能转移恶魔的视线,让他不再盯着神圣场所。
法国第戎圣母院(Notre Dame de Dijon)。图源:CHRISTOPHE.FINOT/WIKIMEDIA COMMONS/ CC BY 2.0
十八九世纪,哥特式建筑在英国和美国重新受到欢迎。自然,滴水兽成为了哥特复兴式建筑风格中独特的一笔。但几个的世纪的风雨摧残和缺少保养已经让那群默默守护着旧哥特丰碑的雕塑们破了相。一大批曾经风光无限的喀迈拉(chimera,编者注:希腊神话中会喷火的怪物。其名字来自普通名词χίμαιρα,意思为“母羊”。“Chimera”一词在近代演变为异种生物部位混和之神话幻想生物的泛称)们像带来灾病的雨水一样,落到地上。
为了弥补这种情况,针对一部分雕塑的修缮工作启动了。从上世纪开始,石匠们受聘换下了尽可能多的受损滴水兽。有些人一丝不苟地仿制了过去的中世纪风格,其他人则对滴水兽的外貌有自己的见解。
现安置于美国华盛顿国家座堂(National Cathetral)的达斯·维德(Darth Vader)。图源: JAY HALL CARPENTER
不幸的是,这些新时代的滴水兽大部分都在外墙视野之外的高处,但是一副望远镜也许能帮上大忙。在上世纪80年代,华盛顿国家座堂成为了滴水兽重塑的首个试点之一。有些读者也许已经听过其中最出名滴水兽——达斯·维德滴水兽的故事。
它是当时《国家地理》(National Geographic)举办的儿童竞赛中的获奖作品,由克里斯托弗·雷德(Christopher Rader),一位来自内布拉斯加(Nebraska)的13岁少年设计。“星球大战”中的反派在此成为了魔鬼的代表。杰·哈尔·卡朋特(Jay Hall Carpenter)为其塑像,帕特里克·J·普朗克特(Patrick J. Plunkett)完成了雕刻。我们坠入黑暗面的安纳金(Anakin)现在带着他标志性的头盔,安坐在国家座堂中央尖塔第一个小型尖顶的右手边。
雕刻中的“扭曲的政治家”(The Crooked Politician),国家座堂。图源:WALTER S. ARNOLD, STONECARVER
如果你很好奇,想来次滴水兽观光之旅,那就到大厦周边转转吧!你不会失望的。达斯·维德像只是点缀国家座堂许多不寻常的创意之一。112座滴水兽雕塑中还有沃特尔·S·阿诺德(Walter S. Arnold)的作品,他手下的滴水兽代表了他们那个时代具体的期望与恐惧。阿诺德给雕塑起了比如“扭曲的政治家”、“手持雷达杀虫剂的苍蝇”(The Fly holding Raid Spray)”以及“高科技情侣”(High Tech Pair,一台想象中的机器人与一部监视器)这类的名字。
机器人,现安置于国家座堂。图源:WALTER S. ARNOLD, STONECARVER
和平主义者,现安置于国家座堂。图源:WALTER S. ARNOLD, STONECARVER
西班牙萨拉曼卡新主教座堂(Catedral de Salamanca)外的宇航员。图源:ROQUIC/WIKIMEDIA COMMONS/CC BY 3.0
为了代表我们当下的生活,不少石匠们开始借鉴当代的图像,把它们融合在了雕塑中。上图这位缠在花式图案中的神秘宇航员并非像谣言所说,是中世纪对未来宇宙旅行的预测,它是在1992年的翻新中出现在西班牙萨拉曼卡新主教座堂的外墙上的。
伯利恒礼拜堂。图源:Wikipedia
这类修复工作导致了令人愉悦的偶像毁坏。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了法国。布列塔尼半岛上距离南特几英里的历史名城,圣·让-德布瓦索(Saint Jean-Boisseau),就有一例。1993年,建于中世纪晚期的伯利恒礼拜堂(Chapelle de Bethlehem)开始翻新,由于它的几个尖塔几乎全部损坏,人们决定将其一一替换,新尖塔上也要有传统的代表善恶的装饰物。看到这个机会,石匠让-路易斯·博伊斯特尔(Jean-Louis Boistel)提议,把那些传统的原型换成更加现代的、流行文化中的角色。
伯利恒礼拜堂上的金刚战神古连泰沙(Grendizer)。图源:FLICKR/VEBESTS
所以,日本动画中的机器人古连泰沙成为了当代骑士正义精神的代表,小精灵(Gizmo)象征着我们内在的“善”,而它的变体小魔怪(Gremlin)则象征着我们的恶。但博伊斯特尔最大胆的选择或许是“利维坦”(Leviathan),混沌的极限化身——吉格尔(Giger)创造的“异形”(Alien)。村民们一开始不太喜欢博伊斯特尔“极客礼拜堂”的设计,但当地的热心年轻人帮他实现了这个想法。
让-路易斯·博伊斯特尔设计的毫无违和感的异形。在它的旁边,是死神昂骷(Ankou)。图源:Flickr
伯利恒礼拜堂上的小精灵。图源:FLICKR/VEBESTS
伯利恒礼拜堂上的小魔怪。图源:FLICKR/VEBESTS
中世纪的圣像曾起到过历史图书的作用,描绘了中世纪的生活方式,把当代的怪物作为教堂的饰品,例如下图中圣乔治礼拜堂(Saint George’s Chapel)的“人耳鼠”(ear mouse)滴水兽【编者注:灵感来自上世纪90年代查尔斯·维康蒂(Charles Vacanti)博士的实验:他在老鼠背上培育出了人耳】,复活了哥特建筑的这一传统的功用。
查尔斯·维康蒂培育出的人耳鼠。图源:Charles Vacanti
温莎城堡(Windsor Castle)圣乔治礼拜堂上“查尔斯·维康蒂的人耳鼠”。图源:TOM BROWN
最后一个例子发生在几年前。它引起的争论中双方花费的口水比雨水还多。法国里昂(Lyon)的主教座堂(The Cathedrale Saint Jean)早就以天文钟(Astronomical Clock)跻身世界名胜,现在它又获得了另一项奇迹。在教堂翻新的过程中,石匠艾曼努尔·富且特(Emmanuel Fourchet)以他的工头艾哈迈德·本基赞(Ahmed Benzizine)的形象雕刻了一只滴水兽,作为他们友谊的见证,以及对他专注工作的欣赏。艾哈迈德是古迹维护方面的老手,在法国有30多年修复宗教建筑的经历。他是位穆斯林。
保守群体愤怒地抨击了这个举动,认为这是亵渎。但大主教称赞了这一行为,他觉得这是有意义的行动,并强调那些极端反应是由于对教堂雕塑历史和文化了解的欠缺。教区长香农·米歇尔·卡考得(Chanoine Michel Cacaud)提醒公众,教堂外部的装饰元素代表的应该是世俗世界的复杂全貌。现在,它们的确可以展现我们复杂的当代社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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